不甜蜜札记-Ⅱ
/敖子逸×黄其淋
/《腿控》系列番外 02 /不甜蜜当然是反话
Ⅱ
得知黄其淋国庆长假没有计划回重庆的敖子逸，郁郁寡欢了整整一周。
“机票我订，我去接你，回来嘛回来嘛……”他站在卧室窗边，身子往窗帘里卷，把自己缠得像一只毛毛虫，拖长了尾音说话。
黄其淋说他有一个研学项目要在国庆期间着手准备，而且也已经约好了和同寝室的朋友一起逛逛北京。
“大学生不是很闲吗，怎么你一开学就忙这忙那的啊。”敖子逸语气委屈，揪着窗帘布左转右转。学霸果然到哪都还是学霸，不会虚度光阴。
“谁告诉你大学生很闲的。”
敖子逸思维依旧跳跃，一时嘴快：“还有，你舍友谁啊，为什么要跟他出去玩，男生还是女生啊？”
“……”黄其淋抑制住想骂人的冲动，“我舍友你说男的女的？”
“好吧……”敖子逸蔫了下来，不一会儿又挺直腰背，直白道，“男生也不行啊，你别跟别人太好了。”只能跟我最好。
黄其淋也逐渐习惯了他的思维方式，知道怎样对付他才是最有效的。“你好好读你的书吧。”
“不行，我太想你了，什么都读不进去。”
敖子逸说完这话，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出声问“学长？”，那边才有了回应。
“哦。”
敖子逸想也知道，对方现在一定脸红了。红扑扑的脸蛋多可口啊，他愈想，心里愈是发痒。“你就‘哦’？不给点表示？”
“那你想要什么表示？”
敖子逸嘿嘿嘿地笑起来：“说你也很想我之类的。”
黄其淋不说话，敖子逸郁闷地呜呜两声，再退一步：“你不回来，那我去找你好不好？”
“不好。”黄其淋怕依照他的性子，说不定真的会来，以防万一又重复了一遍，“那样不太好。”
敖子逸彻底受到了打击，又不敢抱怨，再叨了几句，就说了晚安，结束今晚的通话。
他们的恋爱才开始不久，还正处于热恋期，却不得不体验异地的滋味。最开始的那一周，敖子逸几乎是度日如年，一闲下来就是想黄其淋，才逼迫着自己多读点书转移注意力。
他每晚都要和黄其淋打WIFI电话——长途话费太贵，一说上话就停不下来。可黄其淋不想聊太久，也不肯和他视频通话，总推脱说舍友在，不太方便。
敖子逸就想了，如果自己是他女朋友，应该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飞过去赖着他了吧。很多事为难就为难在，他们俩都是男生。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回娘胎里去，再重生一回吧。
所以他只能，把思念都再咽回肚子里。
长时间见不到人，敖子逸只能靠着各种社交软件了解恋人的近况，偏偏黄其淋又不爱发与自己相关的动态，总是只拍蓝天和景色，一副文艺青年作派。
但其实敖子逸也是这样，这是他们少数相像的地方——不太给自己拍照。
而敖子逸会开口，会缠着黄其淋向他讨几张自拍，说太久没见啦想看看你的样子之类的。但黄其淋不会，他是那种哪怕心里再怎么想对方，面上也不会多说一个字的人。
因此实际上，相对来说空闲时间更多，又喜欢藏着掖着不开口的黄其淋，有时候反倒可能是更难熬的那一个。
当然，如果他说了，敖子逸不远万里也会飞过去找他。
大半个学期过去，敖子逸的学习成绩虽然没有突飞猛进，但也在以乐观的幅度不断进步着。尽管离黄其淋所在的M大报考分数还有一大截距离，他还是莫名的有自信。
除了讨要自拍照，敖子逸又找到了一个宣泄想念的新点子——给黄其淋寄快递。吃的穿的用的，只要是觉得适合他的想买给他的，黄其淋都能在几天后收到快递。
「别寄了，我舍友还以为我被人包养了」
「哈哈哈哈是我！对！我在包养你！」
「我都想把我自己快递过去了」
「对了，圣诞节快到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这不应该我问你吗？」
「为什么？」
「你生日啊……」
「对哦！」
「那你的生日也快到了！我得好好准备准备」
「不用了……」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啊。黄其淋一脸无奈地看着聊天记录，有点犯头疼。说起来，一直都是敖子逸在乐此不疲地给他送礼物，这还是他第一次要送礼物给敖子逸。
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太了解对方，除了知道他爱打篮球，爱吃柚子和土豆，好像就没有其他切入点了。该送什么好，总不能送一箱土豆和柚子吧。
于是黄其淋问了舍友：女朋友过生日应该送什么好？
对方给出的回答简单粗暴：口红，包，裙子，化妆品。然后颇有兴致地缠着黄其淋问他关于女朋友的事。
黄其淋敷衍答了几句，只说是高中校友，不在北京。
“那送什么礼物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得在人家身边陪她啊。”舍友如此说道。
黄其淋看着敖子逸的微信头像，一只金毛犬——因为自己总说他像狗狗，想了想，去看过几天的机票价格了。
敖子逸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在生日这天看见黄其淋。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自己的生日。
黄其淋下飞机之后就打车到了母校门口，时间算得挺准，差不多刚好是放学时分。他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偶尔听到路过的人议论“这不是黄其淋学长吗？”“他不是考到北京去了吗怎么在这”“他在等谁啊”，然后就看见自家大型犬随着人流走了出来。
敖子逸在看见黄其淋的那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的思念程度已经强到能将其具象化了，以至于到了人面前还在发愣，而不是如黄其淋所想，他会第一时间扑过来紧紧抱住。
“……学长？”
黄其淋看到因为惊喜过头而犯傻的他有点想笑，憋住了，点头。
“学长？？？”
“是我啊。”黄其淋说。
“我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黄其淋这下子笑了，敖子逸更傻了。
“走吧，我请你吃晚饭。”他说完，依旧是转身自己先走了。
敖子逸看着他的背影发了几秒呆，深切感受到黄其淋的背影不再是当初刚认识时那样有难以接近的距离感，也不是刚交往时那样若即若离似远似近的感觉，而像是在说——“还不快点跟上来。”
遵命！敖子逸扬起笑，匆匆跟了上去。
“我们去吃什么呀？”
黄其淋反问他：“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随便！都听你的！”
敖子逸控制不住想在大街上去牵他的手，还是被人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他抓了抓裤腿，也不失落——见到黄其淋的欣喜盖过了一切。
夏末分别之后，再见已经是冬天了，黄其淋穿得也不厚，还露出一小截脚踝，看起来是没有穿秋裤。他的刘海长了一些，堪堪挡住眉毛。敖子逸走路不看前面，总是去看黄其淋，看他有没有瘦了，有没有高了，有没有又白了。
他好像更好看了。
敖子逸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回来陪你过生日啊，明知故问，黄其淋干脆不予回答。他打算带敖子逸去吃一家西餐——自己以前去过的，离学校不算远。他觉得带着他就好像带孩子一样，一路上没安静过，又问了自己一堆在北京过得怎么样怎么样的问题——明明在微信上都问过。
走了一半敖子逸突然抓狂：“啊啊啊我憋不住了。”
“……想上厕所？”
“不是！”他看向黄其淋，眼神充满渴望，“我想吻你！”
黄其淋瞬间涨红了脸，冷冷淡淡：“憋着吧。”加快了步速。
而此时敖子逸脑内：边害羞边盐一脸的学长，超喜欢！！！
“所以你是逃课啦？”
“这叫请假。”
“那你请的病假？”
这人怎么这么多问题，食物也堵不上他的嘴。黄其淋：“家事假。”
敖子逸闻言，发了会儿呆，然后突然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所以我是你的家事哦。”
“……”黄其淋忍不住翻一个白眼，是，你是我家养的宠物狗。
敖子逸不是一个会把生活过得很精致的人，直白点说其实就是个粗神经糙汉。他对食物一向不挑剔，从小接受“粒粒皆辛苦”的教育，觉得每天有的吃，吃得饱就够幸福了。但这会儿他和黄其淋面对面坐着吃西餐，却没由来地觉得这顿晚餐浪漫极了，比自己活了十七年吃的任何一顿都满足。
西餐厅里的灯光总是稍显迷离暧昧的，敖子逸时不时抬眼去看黄其淋，恍惚间有置身梦境的感觉。如果真的是在梦里，他一定要不顾一切地去抱他吻他，对他做这样那样的事。
但是，在眼下，在现实里，那样做一定会被狂揍一顿。敖子逸偷偷地笑，被黄其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大眼睛更是弯成一条缝了。
冬天夜长昼短，晚餐过后，天色早已暗了下来，近处远处亮起一盏盏灯，照亮整座城市。重庆的夜景很美，要在其境中亲身感受才能明白其震撼的美。
得知人明天就离开，敖子逸想尽可能地再和他待久一点。黄其淋却让他早点回家，说他明天还要上课，也别让父母担心了。
“没关系的，他们都不怎么管我。”
黄其淋把双手收在大衣口袋里，说话呵出一团白气：“我管你，回去写作业。”
敖子逸露出委屈的表情，耷拉下脑袋：“那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
敖子逸疑惑地问：“啊？那你去哪？要去我家吗？虽然我家有人……”
黄其淋打断他：“我今天回来没跟我爸妈说，突然回家不仅会吓到他们，还要被问东问西的，所以我准备去住酒店。”
敖子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长长地“哦——”了声，然后蹦出一句：“那我陪你！”
“未成年人请勿夜不归宿。”黄其淋毫不留情地拒绝。
你不也还差几天才成年，怎么就把自己当大人了，敖子逸在心里吐槽，再退一步：“那我陪你走到酒店总行了吧。”
黄其淋没话说了。
在前台办好手续，敖子逸坚持陪他去房间。刚打开门走进去，黄其淋就感受到一股力量将自己拉扯了一把，门被人猛地关上，接着自己被压在了门板上，吻就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还真如他所说，敖子逸是憋久了。这会儿显得有些急躁，舌头在黄其淋的口腔里毫无章法地乱搅乱缠。
他太想黄其淋了，四个月的异地恋也没能培养出他的耐心，反倒让他更迫不及待地想见黄其淋，想他薄荷味的吻。
黄其淋被吻得舌头都麻了，冬天里第一次脸颊发烫，空调还没开，整个身体就都暖和了起来。敖子逸的吻总是带着炙热的温度，像一团火裹住他的心，无处可逃。
喜欢，所以想要触碰，想要亲近。但敖子逸想，自己对黄其淋的感情绝对不仅仅是喜欢，甚至可以称之为迷恋了。他就是自己最珍爱的宝贝，是生活的新鲜也是习惯，是不可让步的原则。
这个久别重逢的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双方的呼吸和心跳都平稳了下来，激动的情绪褪去，剩下单纯的愉悦。
黄其淋的手环着他的腰，从背后扯了扯他的外套帽子，示意他该结束了。敖子逸恋恋不舍地退开，看着他被自己吻得通红的嘴唇，回味无穷。
“怎么样，我的吻技有没有进步？”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黄其淋推了推他，把房间的灯打开，书包往桌子上一丢，随口道：“都没练习，哪来的进步。”
敖子逸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人，撒娇一般：“那你让我多练习几次。”
黄其淋低头看时间，八点了，于是对身后黏着自己的小朋友说：“你可以回家了。”
恰恰正是此时，敖子逸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就露出无奈神情，接起来敷衍了几句“好好我马上回家”，就挂了电话。
“不是说你爸妈不怎么管你吗？”
敖子逸泄了气，“再充充电。”又吻了吻他，“那我走了哦？”
黄其淋举起手挥挥：“拜，不送了。”
敖子逸就要走出房间的时候，黄其淋又突然出声：“对了，差点忘了说，生日快乐，敖子逸。”对方还以一个大大的笑容，和满眼的不舍。
如果黄其淋不是个足够理性的人，他此刻可能也会不愿意让敖子逸走了。
回家之后敖子逸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应该强硬一点，坚持留在酒店陪黄其淋才对。或者说，不是他陪黄其淋，而是想要黄其淋陪自己。
他洗完澡，边写作业边和黄其淋聊微信，才写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不想再写下去了，想着明天再找同学抄，就爬上了床。
一闲下来，他的脑子里就塞满了黄其淋，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冷淡他的口是心非，他冰凉的手和温暖的拥抱，以及今天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他脑海中再度出现，像一台中了病毒的计算机。
道完晚安，敖子逸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黄其淋，他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挺不可理喻的。他在第一次见到黄其淋的时候就预料到自己会沦陷，但没想到会沦陷得这么深，任凭泥潭将自己吞没，不挣扎也不求救，甘愿沉溺其中。
这份喜欢是单调递增的函数，时间越长，他越离不开黄其淋。
幸运的是，这次他得到了不得了的回应。
一个大胆的想法几乎要冲出敖子逸的大脑，他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仅仅考虑了几秒就换下睡衣，拿了手机钥匙和钱包，随便收了收书包，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间门。
——人生值得几次为爱情疯狂的勇气。
爸妈已经睡下，这会儿离十二点只差不到五分钟，好孩子都该进入梦乡了。敖子逸在他十七岁生日的最后几分钟，偷偷溜出了家门。
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黄其淋的身边。
敖子逸打车到酒店，觉得自己像在单方面赴一个约，一路上心跳很快。他不知道黄其淋睡了没有，他想黄其淋可能会骂自己一通，再把自己赶回家。
而这边黄其淋并没有睡着，他同样有些失眠。静下心来躺在床上，他才觉得，在敖子逸生日这天请假飞回重庆这种事，实在不像是自己会做的。
冲动这类词语和他向来不沾边，而且他知道，自己其实是有点自我中心主义的。但是，这样的他，却因为一个人，花掉自己将近一个月的生活费，只为了陪对方过几个小时的生日。
最开始，敖子逸追他的时候，他以为对方很快就会放弃。之后，答应交往，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再后来，北京重庆两地间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将他们分开，他也是想，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吧。
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留着一条后路，保持该有的清醒和分寸，若是有朝一日分开时才不至于受伤。
而现在……
承认吧，对他早就不是心动那么简单了。无路可退。
十二点过后不久，黄其淋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本以为是无良的广告骚扰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后他更是心一颤。
都这么晚了，他突然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黄其淋接起来，听到敖子逸在寒风中有些发颤的声音，带着紧张和不好意思的笑意：“学长……我现在在酒店门口，不过，我忘了你住在几号房。”
“2109。”黄其淋猛地从床上起来，衣服干脆也不换了，披了外套就往外面走。
这个人是不是傻子，哪有大半夜一声招呼不打就突然过来的。黄其淋有些气又有些急地往外走，过道的电梯门正好在此时打开，他看见了那个傻子。
“你怎么大衣也不穿一件？”黄其淋皱了皱眉，语气不太好。
敖子逸笑着缩缩脖子走向他：“忘了。”兴许是被冻到了，他鼻尖和脸颊都泛红，像只乖乖的小动物。
“你是傻子吗？”黄其淋被人一下子紧紧抱住，他身上还沾染着外面带进来的寒气。黄其淋又重复一遍：“你是傻子吧。”
“我是傻子，”敖子逸下巴靠着他的肩，乖乖点头，“很傻，我觉得我这么多年来做过最聪明的事，就是喜欢你。”
敖子逸听到黄其淋笑了，一边觉得错过他难得的一个笑容实在太可惜，一边又不愿意将抱着他的双手松开一分一毫。他赖在人肩头，脸去贴人的脖颈，大概是本能地想通过他的体温让自己暖和一些。
黄其淋也抱住他，他柔软的发丝擦过耳朵，有点痒，像有什么挠在心上。敖子逸在他心里种了一颗充盈的种子，长期以来坚持不懈耐心细心地浇灌施肥，用甜言蜜语，用关怀与爱。机敏如他也没有察觉到，这颗种子早已悄悄在他心里扎根，一天一天抽芽生长，直至今日，开出一朵惊艳的花。
这是一场双向的赴约。
-TBC-
